一滴眼泪砸在球台上，无声无息，却比体育馆里震耳欲聋的呐喊还要重。

河北队的何卓佳不想走，她只是站在那里，看着裁判，眼睛里全是血丝，她想问个为什么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因为规则是冰冷的，那个决定性的判罚，就像一堵墙，她撞不破。

就在同一片夜空下，几公里外的篮球馆，广东女篮的姑娘们正被抛向空中，冠军的彩带从天而降，她们的尖叫和笑声，好像能穿透屋顶。

一个人的眼泪，和一群人的狂欢，就在这天晚上，交织在一起。

001

何卓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场的，脑子里嗡嗡响，全是那个比分，10比9，决胜局的赛点，是她自己的赛点。

她把球抛起，落下，挥拍，一个完美的发球，对方接了过来，一来一回，正当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颗黄色小球时，裁判的手举了起来。

声音很刺耳，动作很干脆，说她发球违例，直接罚分。

10比10。

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。

她下意识地走向裁判席，这不是真的，怎么可能。

这球都打了好几个来回了，怎么会是发球犯规。

要判，也该在发球的瞬间判，不是吗。

可裁判摇摇头，没有解释，只有结果。

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，上海队那边传来了压抑的欢呼，而自己的队友和教练，脸上写满了错愕和愤怒。

她想到了孙颖莎，那个世界第一，此刻正在场下休息。

教练的战术安排是让她蓄力，为后面更关键的半决赛做准备。

把她，何卓佳，顶在最前面，去拼上海队的强手陈熠。

她觉得自己快要完成了这个任务，真的，就差那一分，就差那么一点点。

她没有鹰眼可以挑战。

这里没有。

这个据说在全运会第一次引进的高科技设备，偏偏没有覆盖到她这张球台。

她的命运，就悬在了裁判的一念之间。

心态崩了，真的崩了。

后面的两分，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打，眼睛是模糊的，手脚是冰凉的，输了，11比13，就这么输了。

整场大比分，2比3，河北队小组赛首败。

她哭着不肯离场，不是因为输不起，是觉得委屈。

四年的汗水，无数个日夜的挥拍，最后抵不过一个没有录像回放的判罚。

002

那时的杨舒予，还不知道另一个场馆里有眼泪。

她的眼里只有篮筐，和手里那颗滚烫的篮球。

终场前几分钟，广东和四川战成59平，空气紧张得能拧出水来。

四川队，那可是个巨无霸。

内线杵着一个韩旭，外面游走着一个李梦，还有一个大脑王思雨，三个国家队主力，一路杀进决赛，场均能赢对手665分，简直就像一支职业队在打业余赛。

赛前，几乎没人看好广东。

她们有什么，主场优势，还有杨舒予和她姐姐杨力维。

可篮球不是简单的算术题，不是把三个国手加起来就等于冠军。

广东队的主教练是郑薇，她太清楚该怎么对付这种球星扎堆的队伍了。

整场比赛，广东队的防守就像一张黏人的蜘蛛网。

韩旭一拿球，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就扑上去，不让她舒服地转身，切断她和队友的一切联系。

这位在WCBA内线翻江倒海的中锋，上半场竟然一分没得，全场12次出手只进了3个球，完全被锁死了。

李梦也被消耗得够呛，6次投篮只中了一个。

四川队的两把尖刀，就这么被郑薇用最朴素也最凶狠的方式给磨钝了。

进攻端，广东队多点开花。

第一节是陈明伶，里突外投，搅得四川队防线不得安宁。

而到了最关键的第四节，就轮到杨舒予了。

那个梳着一头短发，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的女孩。

003

当比分紧咬的时候，球一次次交到杨舒予手里。

她没有犹豫，手起刀落，一记三分，空心入网。

四川队刚刚追近的比分又被拉开。

还没完，下一个回合，几乎在同一个位置，她再次出手，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，又进了。

整个场馆都沸腾了。

她一个人，在几分钟内连得8分，还送出助攻，直接带队打出了一波11比0的冲击波。

四川队被打懵了，她们看着那个不可思议的20岁女孩，好像怎么也防不住。

她们的球星们，在广东队凶悍的整体防守面前，显得有些孤立无援，一次次仓促的出手，一次次无奈的叹息。

终场哨响，74比68。

广东女篮的姑娘们冲进场内，抱作一团。

杨舒予被队友们高高举起，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狂喜，只是一种释放，一种用实力回应所有质疑的平静。

她们证明了一件事，篮球，终究是团队的运动。

再豪华的阵容，如果捏不成一个拳头，也可能被一支战术执行更坚决，求胜心更强的队伍击败。

这座冠军，含金量太足了。

004

如果，何卓佳的那张球台旁边，也有一台可以回放的摄像机呢。

可惜没有如果。

体育竞技有时候就是这样，成败之间，隔着的可能不是实力，不是努力，而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。

可能是一次临场的战术调整，可能是一个主场球迷的呐喊，也可能，就是一次无法被复核的判罚。

杨舒予成了英雄，她的名字在那个晚上被无数人记住。

而何卓佳，她的眼泪也许很快就会被淡忘，和那些没有结果的争论一起，沉入历史。

可她们都是拼尽全力的人。

那天晚上，有人在狂欢中庆祝着团队的胜利，有人在沉默中品尝着规则的苦涩。

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，在同一个夜晚，写下了各自的注脚。

很多年后，人们可能会忘记具体的比分，忘记那些复杂的技术统计，但大概会记得，那个晚上，有一场酣畅淋漓的以弱胜强，也有一滴令人心碎的眼泪。

信息来源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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