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沙家浜》阿庆嫂原型拒收江青礼物
发布日期:2025-08-29 19:14 点击次数:62
《沙家浜》阿庆嫂原型拒收江青礼物
1928年3月1日,天津一座京剧世家迎来了赵燕侠的诞生。她的父亲赵筱楼,曾是声名显赫的武生,而母亲同样出身于梨园。然而,这位理应沐浴在荣华富贵中的少女,却是在战火的动荡与颠沛流离中度过了她的童年岁月。
自四岁那年,她便随父母辗转于南京、重庆、汉口等地,奔波于码头之间。台上,她是耀眼的光彩角色;台下,却是艰辛度日的窝头日子。然而,命运在十一岁那年突然发生了转折——武汉陷落之际,一名日军军官竟因她外表酷似日本小姑娘,而想将她强夺为养女,甚至不惜以钟表店、金店作为诱惑。赵家在夜幕降临时匆忙逃难,混入码头难民之中,最终在北平宣武门外一处破败的胡同中找到了藏身之处。
她选择了拜荀慧生为师,致力于学习荀派花旦的表演艺术。为了节省开支,赵燕侠在寒冬中对着厚厚的冰块练习发声,唯有通过呼出的热气融化冰块,才能暂时停下;而她的父亲赵筱楼的教鞭更是严厉无情,无论是唱得不好还是唱得好,他都会挥舞鞭子,以免女儿滋长骄傲之心。这样的严苛训练近乎残酷,却最终铸就了她青衣、花旦、刀马旦等角色的全能基础,更磨砺出一种无需话筒,即便在剧场最后一排也能清晰听到的穿透力。
1943年,年仅15岁的赵燕侠凭借《十三妹》一夜成名。她创立了“燕鸣社”,其单场演出收入高达800元,远超当时国营剧团的同行,甚至引发了封杀的风波。直至周恩来、陈毅亲自莅临现场,并赞叹道“赵燕侠可以自成一派”,这才使得“赵派”戏剧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。
1963年,北京京剧院毅然决然地将沪剧经典《芦荡火种》改编为京剧,这一改编作品后成为家喻户晓的《沙家浜》。赵燕侠荣幸地被选为“阿庆嫂”这一角色的首演者,而在编剧阵容中,更有一位文学界的泰斗级人物——汪曾祺先生。
“赵燕侠说话过于直率,不懂得委婉转弯。”
“刁参谋长,请用烟。”随即伸出手去递烟,却又并不急于行动。见刁德一轻轻摇手,她便不再坚持。
首演圆满落幕,赵燕侠身着蓝布褂,成功塑造了一位老板娘的形象;谭元寿以其笔挺的身姿,将指导员郭建光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观众面前;马长礼更是从电影片场火速赶回京城,他所饰演的刁德一角色,已完全摆脱了传统丑角的束缚,成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反派形象,深入人心。
报纸的头条位置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阿庆嫂那“铜壶煮三江”的动人唱词,胡同中的孩童亦能随口哼唱出其中的几句。这出历经蜕变而焕然一新的现代京剧,终成为传统与革新完美交织的典范之作。
不久,赵燕侠因“反对江青同志”而迅速成为众矢之的。所谓的“反对”,实则不过是对江青指手画脚的行为感到不悦,以及对她所谓的“关怀”未能接受。曾有一次,江青见赵燕侠衣着单薄,便将自己的毛衣赠予她。然而,赵燕侠回家后却将毛衣弃之一旁,理由是不习惯穿着别人的旧衣物。此一行为竟被放大成滔天大罪。
赵燕侠的行为被批判的大字报铺满了北京的大街小巷,称其“反党行径”由来已久,具有恶劣的历史影响。自解放以来,她因演出诸多黄色戏曲而声名狼藉,如《红楼二尤》、《红娘》、《霍小玉》、《全本玉堂春》等,其中充斥着大量色情、封建、迷信的糟粕,其低俗程度令人瞠目结舌。在解放初期,她便受到了严厉的批评。赵燕侠还组建了私人班社——燕鸣京剧团,并自任班主,对剧团员工的劳动力进行了大量剥削。她每月仅演出数场戏,收入便高达一千多元,而众多演员和职员却日夜辛勤工作,四处奔波演出,仅能勉强度日。
某些大字报竟将问题升级至理论层面,声称:“赵燕侠的资产阶级反动立场是其世界观形成的根源。她自诩为剧团广大群众的养活者,而非群众劳动成就了她的辉煌。在剧团中,她自居上位,对开除谁、停演谁有着绝对的权威,稍有不快便拂袖而去,其专横与蛮横,简直如同封建时代的霸主。即便在外地演出,稍有不顺,她也敢于撕毁合同,乘坐飞机返回北京,将全体演员弃于异地,此举引发了各地剧场和观众的普遍不满。为了提升演员的政治觉悟,文化局曾派遣四、五名辅导员协助剧团工作,却都遭到了她的排斥与打压,致使工作无法正常进行。总之,她公然宣称——无需党的领导。”
赵燕侠之外,第二位扮演“阿庆嫂”的刘秀荣,亦因“反对江青同志”的立场而被冷落。而电影《沙家浜》中演绎“阿庆嫂”角色的洪雪飞,则成为了第三位承继者。与江青交往的确颇感艰难。
1966年岁末,汪曾祺与赵燕侠等身负历史污点的“反革命”分子一同,被拘禁于小楼之上的“牛棚”中,被迫进行学习、交代和劳动。这“牛棚”空间逼仄,仅能容纳一张长桌与几把椅子,众人只得围绕着桌子而坐。若有人需外出,便需他人起身让行。汪曾祺位于赵燕侠之侧,欲外出时,轻声唤道“劳驾”,请求她挪一挪。然而,赵燕侠并未起身,而是猛地一抬腿,将其置于头顶之上,作出“请”的手势。汪曾祺事后提及此事,不禁感叹:“见识了,赵老板的腿功。”
在文革结束后,有些人赞誉赵燕侠堪称抵制江青的先驱。她回应道:“别拿这说法来糊弄我,我从未有过反对江青的举动,我哪有那等觉悟,敢于对抗她?事实上,我仅仅是看不惯她的行事风格,只想避开她。江青曾送我一件毛衣,并无恶意,只是我比她体型丰满,担心会把毛衣撑坏,所以就没有穿。”
赵燕侠如何评价江青?她认为,若从艺术角度审视,江青曾习戏、执班、登台演出,在排练过程中提出的见解颇为专业,不能全盘否定。然而,如今又声称样板戏与江青毫无瓜葛,这恐怕难以置信。
在1970年的那个特殊年代,《沙家浜》的电影拍摄过程中,赵燕侠不幸遭受迫害,被下放到干校。面对洪雪飞饰演阿庆嫂这一角色,剧组急需一位指导,却只能通过谭元寿转达信息。在汪曾祺的回忆录中,他如此描述:「她的建议如同无形的线索,修补着舞台的不足,而她的名字却始终未能出现在字幕之中。」这一细节,无情地映射了文人风骨与政治巨浪激烈碰撞的惨痛现实。
“昆曲非贫寒之女所能涉足。”然而,她凭借着不懈的努力,最终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昆曲技艺,成为了剧院的头牌。1970年,她因出色地模仿赵燕侠的表演而被选中,从此与“阿庆嫂”这一角色紧密相连。
电影《沙家浜》让洪雪飞一夜成名,茶馆中的“垒起七星灶”更是成为了时代的标志。然而,在这份名利的光环背后,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代价。1994年,洪雪飞以腰痛为借口,婉拒了剧院为她安排的12日至16日在首都人民剧场的演出。原来,几天前,她已与一位姓唐的知名相声演员商定,一同前往克拉玛依参加炼油厂的厂庆演出。双方约定共同表演两场《智斗》,每场演出酬金高达2000元。12日下午,洪雪飞身着一套白色西服套装,脚踩白色皮鞋,来到剧院,并向剧院出示了医院为她开具的病假证明。
令人遗憾的是,洪雪飞不幸因司机疲劳驾驶而遭遇车祸,事发时不幸被抛出车外,随后被车身压过,不幸离世,享年53岁。更为讽刺的是,这一事故发生地距离克拉玛依炼油厂仅有短短10公里之遥。
洪雪飞不幸遇难两周后的9月27日,她的遗体被安置在一个特制、漆成黑色的木箱中,并获准空运回北京。鉴于她未经剧院同意便擅自前往新疆进行私人演出,不幸遭遇车祸离世,剧院对她之逝只能保持缄默。
10月9日,一场容纳500余人的告别仪式在庄严的氛围中举行,唐姓相声演员原本计划与洪雪飞共同演绎《智斗》。然而,在瞻仰经过化妆、身着艳丽红风衣、安详地躺卧于灵床上的洪雪飞时,他率先深深鞠躬,连磕两个头,随即匆匆离去。
洪雪飞离世之后,家属将获得的赔偿金慷慨捐出,用以设立“青年戏曲演员鼓励奖”,以期用那微弱的光芒,延续艺术生命的薪火。当赵燕侠听闻这一噩耗时,她仅淡淡地吐出一句:“戏如人生,人生却更苦。”两位扮演“阿庆嫂”的艺术家,一位被时代的洪流所吞噬,一位则被岁月所遗忘,最终,他们都化作宏大叙事长河中的一粒尘埃。
彼时的赵燕侠尚不知晓这条充满命运转折的歧途。1976年,河北唐山遭遇了毁灭性的大地震。翌年春节,相关部门派遣剧团前往灾区进行慰问演出。京剧界仅选中了赵燕侠一人,她接连演唱了七段精心编排的新谱唱段。
灾区的民众将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了赵燕侠,她的眼眶湿润,泪光闪烁。
随着那段特殊岁月的落幕,赵燕侠再次回到了舞台的中央,然而她最为灿烂的时光早已悄然逝去。女儿张雏燕在17岁时才开始涉足戏曲,她倾尽所有传授技艺,却难以重现“赵派”在鼎盛时期的辉煌光彩。
1983年,丈夫张钊不幸离世,赵燕侠与编剧刘辛原再结连理。自退休以来,她每日清晨必饮酒,形成习惯。夏季与秋季,她每天清晨必饮一瓶啤酒;而冬季与春季,她则选择品上一杯黄酒。
起初,赵燕侠每日清晨借酒消愁,试图忘却烦忧。然而,渐渐地,酒水成了她提神的良方,每饮一杯,她便能在余下的日子里保持愉悦的心情。
汪曾祺曾对赵燕侠作出这样的评价:「她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,火焰虽旺,却极易烧伤自身。」步入晚年,有商人出资邀请她重返舞台,她却婉拒道:「我的嗓子已经沙哑,不能再糟蹋这门艺术了。」2018年,这位90岁高龄的艺术家最后一次公开亮相,仅用一句话道出了心中的感慨:「如今的戏曲舞台上,唱的是流量,而非真正的艺术灵魂。」
赵燕侠与洪雪飞,一位寿享九旬,见证了岁月的变迁,另一位则在戈壁滩上陨落,留下了无尽的叹息。她们的故事交织着荀派花旦的柔美,阿庆嫂的机智,以及在时代巨轮下的个人抗争。在汪曾祺的《沙家浜》剧本中,他写道:“人一走,茶就凉。”然而,消逝的又岂止是茶香?还有那些随波逐流而去的才华与坚韧。
现今,赵氏流派后继者稀少,洪雪飞的荣誉奖项依旧颁发不停,然而年轻艺人更倾向于投身综艺而非专业院校。回顾这段历程,不禁要问:随着“名角”变为“明星”,戏台转变成流量聚集地,京剧的精髓,究竟将何去何从?
